这一碗百合汤,对他来说甜得有些发齁。
甜腻的冰糖味,让他想起曾经被宋舒灵抽了鞭子,高热病痛的那一夜。
他病重卧床,姜绾便是端着这样一碗百合汤,一勺一勺喂到他嘴边。
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类似母爱的感觉。
虽然这位“母亲”与自己全无血缘,又太过年轻。
宋钰贪恋这种感觉,忍着喉痛将汤羹喝了个干净,姜绾见他喜欢,时常让小厨房备着。
她不知道,他喜欢的从来都不是百合汤。
宋钰将空碗搁下,看向一旁的侍卫:“确认幻月教的人已经进京?”
“正是,据眼线探听的消息,他们准备在中秋宴上刺驾。”侍卫问,“主子,是否要禀告宫中?”
宋钰眸光微闪,指尖摩挲着碗边的余温。
他生性聪慧,自从知晓了姜绾玲珑阁阁主的身份,又见她在京中所做的桩桩件件,早已猜出了她回京的目的。
虽不知宋家对姜绾做过什么,但她的恨意,宋钰能感觉得到。
同样,他也深知姜绾并不是个追求富贵权势之人。
但她却步步谋划,为自己谋得了二品诰命。
而姜绾至今未停手,说明这样还不够。
宋钰思忖了片刻,沉声道:“封锁消息。”
若是二品诰命不够,只能争得一品。
幻月教是景元帝的心腹大患,若母亲能在中秋宴中救下帝王的性命…
救驾之功,一定会让她离一品诰命更近一步。
宋钰眼神微沉。
与各怀心思的将军府不同,季府中的靳太医近日来十分清闲。
自那日将奏折禀告给景元帝之后,景元帝令他暂且留在季府。
季嵘的状况没有明显的好转,他突然撤出,怕是会打草惊蛇。
靳太医依旧住在季府,时不时开几张药方,装装样子。
这日,他路过季府的花园时,瞧见季嵘与季淮川在石桌前对坐,父子二人正在切磋棋艺。
来季府这段时日,靳太医与季嵘也算相熟了。
抛开病患的身份,他欣赏季嵘为官正直清明,两人偶尔聊上几句,也很投契。
靳太医对季嵘印象不错,左右无事,便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下棋。
他发现季嵘的棋技很不错。
步步为营,思路清晰。
靳太医看得入了神,不知不觉竟过了一下午。
回到房后,他才渐渐觉出不对来。
的确,季嵘在清醒时与常人无异,下棋并不是什么难事。
他虽没有成日守在季嵘身边,但每次去看诊时,季嵘的精神都会反复无常,虽然没有暴动,但经常胡言乱语几句,处于恍惚之态。
靳太医觉得这很正常。
毕竟蛊虫在体内越久,越会影响人的的精神状态,季嵘的状况应该会越来越重。
但,接连维持清醒几个时辰,这种情况不该在他身上发生。
这与书中记载的中蛊之人,似乎略有差异。
单看今日下午季嵘的状态,言笑晏晏,侃侃而谈,简直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。
靳太医心中奇怪,当即提起了药箱。
“走,去季大人院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