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百二十一章
一见此人身影,余灵珠恶从心中起,恨从胆边生。
自己拼命干活,忍受这老头子骚扰,遭他克扣,如今还想强娶自己,不如趁他睡着,干脆将他杀了。
这个念头一起,余灵珠自己便被吓了一跳。
可当她回过神来,又意识到自己可能身在梦中。
梦里杀了人又怎么了?
此时四下无人,她一路进来很是顺畅,没遇阻碍,仿佛没有一个活口,此时梦中杀一杀他,消消气也好。
她想到此处,胆气顿生,拿了筐中的剪刀,猛地插入王老三咽喉。
王老三在梦中被人刺喉,剧痛之下苏醒。
鲜血喷涌而出,喷得余灵珠满头满脸都是。
这血又腥又臭还带着温热,令余灵珠闻之作呕。
“你、你——”
王老三惊醒,但气管被捅,无法顺利发声,便指着余灵珠想要惊呼:
“来、来人啊——”
余灵珠吓疯了,索性一不作、二不休。
大汉朝律法严苛,且这个世道绝不容许女人忤逆,要是事情败露,她死不足惜,可能要连累常家人了。
绝不能让这贼老头儿活着。
她拿了剪刀便一顿乱刺,手底下的老头儿拼命挣扎,力量大得惊人。
他抓拽她的手,指甲在她手上、脸上乱抓,也不知抓破了皮没有,余灵珠只觉得火辣辣的痛。
可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刺了这老头儿多少刀,反正他脖子都被割烂了,有几下剪刀刺中了骨头,几乎将他脑袋剪掉。
王老三毕竟是人非鬼,数下之后,已经不再挣扎,早断气了。
但说来也怪,二人动静闹得如此之大,王家还有几个孩子呢,隔壁邻居也离得近,可半个人出声喝问、敲墙的举动都没有。
事情尘埃落定,余灵珠醒悟过神,这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。
屋里到处都是血。
王老三喷洒出来的鲜血几乎喷上了屋顶房梁上,他死状凄厉,翻卷开的脂肪白花花的,夹杂在血泊之中。
浓郁的血腥味儿闻得余灵珠直作呕。
她杀完人了才知道后怕,抓着剪刀的手直抖,又想哭。
可惜这个世道没有人庇护她,常家不是她的避难所。
常老太为人不错,可常家她也不能完全作主,常先旺想把她嫁出去,捞些银子,要是知道她杀了人、闯了祸,定不会留她的,说不定为了撇清关系,还会主动举报她的。
“完了、完了。”
余灵珠绝望的想:“我这下定要死了。”
她会被投入大牢,迅速问斩。
绝望时刻,她突然想起自己先前梦中梦到的那个嘴里喃喃喊着‘常浩’,且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。
如果是这个女人杀了人,她该怎么办呢?
正胡思乱想间,她听到了外面打更的声音,清清楚楚听到响了几下。
“三更天了——”她说道。
说完,想到自己杀了人,心中十分害怕,又惊慌的想:要是时间能倒流就好了。
时间逆流到一天之前,她定然老老实实,绝不敢作奸犯科杀人。
如此一来,王老三也还活着,一切还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……
常家破屋里,常老太看着余灵珠满嘴胡言,不知在喊些什么。
一会儿喊‘常浩’,一会儿喊‘杀人了’。
她额头烫得惊人,几乎有些灼手。
“灵珠可能熬不过去了。”
常老太道。
但最终事情的结果出乎了她的意料,余灵珠不止熬过去了,且她开始退烧。
待到天明她醒来时,神色怔怔的。
她的身体变得冰凉,仿佛那高烧一夜之间就褪了,身上像揣了个冰块,让人碰触到她身体时,有种害怕的感觉。
她的眼神也不大对头。
余灵珠的思绪有些紊乱。
前一刻她分明记得自己钻入王老三家里,将王老三杀死了,当时她还听到了打更声,正值三更天,接着她迷迷糊糊睡着了,一觉醒来,怎么又在常家的破屋里呢?
余灵珠内心格外惶恐。
杀人时的感觉太真实了,血喷洒在她脸上、头上,粘乎乎的,又腥又臭,还带着温热。
王老三的身体沾满了血,自己按压着他,他像一条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,力量大极了。
对了,他还抓了她的手。
当时余灵珠记得自己被抓破皮了。
她慌乱之间正想要看看自己胳膊时,门被推开,常老太进来了。
“阿娘——”余灵珠浑身一抖,脸色瞬间惨白,接着她问:
“娘,隔壁可有发生什么古怪么?”
“灵珠可醒了!”
常老太一脸欢喜,亲热的摸她额头,捏她掌心,庆幸着她退烧了。
隔了好半晌,她终于反应过来余灵珠问了自己话,接着摇头:
“没有什么古怪呀?”
“隔壁、隔壁布坊庄子呢?我时常、时常去替他们织绢的那一家——”余灵珠追问。
她这一句话恰好问到了常老太尴尬处。
常老太正愁不知道该如何跟她提及常先旺所说的‘婚事’,此时听她主动说起这布庄,眼神闪躲,结结巴巴的就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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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、没事啊,他们能有什么事呢?”
说完,又目光左右游移,轻声喊:
“灵珠啊,我、我有个事想跟你说,隔壁布庄子里,那姓王的三爷你也知道,都老熟人了,他、他为人诚实勤恳,又能挣钱养家,年纪是大了点,但会疼人——”
她这样一说,余灵珠心中恶意顿起。
不用常老太继续多说,她已经猜到常老太接下来要说的话了。
这个世道是真的容不下她。
她心中悲愤的想:要是王老三真的死了就好了!
想到这里,她鬼使神差的低头,接着拉起了自己的袖口。
只见她的手腕细瘦,因常年营养不良而显得皮肤暗黄的手腕处,不知何时竟出现了几个乌青紫的手指头,像是她在此前被人用力的拿捏过。
数道抓痕出现在上面,伤痕是新鲜的,仿佛不久前才被人抓扯的。
‘砰砰砰。’
余灵珠心跳如鼓,她猛地放下袖子,死死拉扯衣袖,试图将伤口遮住。
“怎么回事呢?那不是梦吗?”
她想着这事儿,又不由自主伸手去抹自己的额头、脸颊,脸上干干净净的,一滴血也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