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他的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。

一名特警队员侧身躲过热汤，一个饿虎扑食，将他狠狠地按倒在地。冰冷的手铐锁上他手腕的瞬间，张强那股亡命之徒的凶悍之气，便泄了大半。

审讯室里的张强，与王建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他没有丝毫的伪装和狡辩，眼中只有一种末路穷途的暴戾与绝望。

“我没什么好说的，栽了就认。”他梗着脖子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。

“我们可以认定你是主犯，”李佳冷冷地看着他，“纵火，谋杀，数罪并罚，一颗子弹就解决了。但如果你肯合作，交代出幕后主使，就有机会从死刑变成无期。你好好想想，是立刻死，还是在牢里多活几十年。”

张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眼中闪过一丝挣扎。求生的本能，最终还是压倒了那点可笑的“道义”。经过一夜的心理攻防，他的防线彻底崩溃。

“是……是王建穆。”他声音沙哑地吐出了这个名字，“他给了我五十万，让我去烧了那个仓库，再把一个叫赵坤杨的人……处理掉。他说事成之后，再给我五十万，让我出国。”

张强的供述，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
第二天上午，林纾再次走进了审讯室。

王建穆似乎休息得很好，精神状态甚至比昨天还要饱满。他看到林纾，依旧露出了那种礼貌而疏离的微笑：“林警官，找到能为我洗脱嫌疑的证据了吗？”

林纾没有说话，只是将一台笔记本电脑推到他面前，按下了播放键。

屏幕上，开始播放那段被恢复的、他在案发当晚离开公司的真实监控。王建穆脸上的微笑，第一次，凝固了。他的瞳孔微微收缩，紧紧地盯着屏幕上那个行色匆匆的自己，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。

“这不可能……”他喃喃自语。

视频播放完毕，林纾又将一份文件丢在他面前。那是张强的审讯笔录，上面有他亲笔画押的签名。

“王建穆，你的棋局，已经结束了。”林纾的声音，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，冰冷刺骨，“你的‘完美’不在场证明，已经被我们拆穿。你的‘刀’，也已经把你供了出来。现在，你还想继续演下去吗？”

王建穆死死地盯着张强的签名，身体开始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。他精心构建的、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，在一夜之间，被摧枯拉朽般地夷为平地。他所有的算计，所有的自信，此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。

他缓缓地摘下眼镜，用手捂住了脸，发出一声长长的、仿佛抽尽了全身力气的叹息。当他再抬起头时，眼中所有的神采都已消失，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。

“是我做的。”

他终于开口，声音干涩而疲惫，“赵坤杨……他就是一条喂不熟的狗。我把他从一个小小的仓库管理员，提拔成经理，让他有机会进入‘君临会’为我办事，赚得盆满钵满。可他还是不满足。”

王建穆的供述，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，虽然激起了滔天巨浪，但审讯室外的林纾，心中却并未感到尘埃落定的轻松。

他很清楚，王建穆的口供虽然能为赵坤杨和张强之死定罪，但对于那笔高达五千万的挪用公款，以及背后可能牵扯出的“君临会”更深层次的秘密，单凭口供是远远不够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