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沿阵地。
基班古趴在粗糙的岩石后面,耳朵里还残留着刚才那阵撕裂空气的尖啸声,他亲眼看到东侧三号哨站的方向腾起一股粗黑的烟柱,然后通讯就彻底断了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用的是什么东西?”他旁边一个年轻战士声音发抖,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老旧的AK-47。
基班古还没来得及回答,一种低沉的、不同于以往螺旋桨机的嗡鸣声就从头顶传来,他下意识抬头,透过树叶的缝隙,看到一个黑色、线条凌厉的无人机幽灵般掠过,机翼下似乎挂着什么东西。
“隐蔽!”基班古声嘶力竭地大喊。
“轰!”
不远处他们预设的一个机枪阵地瞬间被火光和硝烟吞没,碎石和断肢飞溅过来,砸在基班古的掩体上,那不是普通的炮弹,是来自空中的精准打击!
“打不下来!我们根本打不到它!”幸存的机枪手抱着被打坏的机枪支架,绝望地喊道。
老战士奥卢,曾经在政府军里当过炮兵,是队伍里少数会用迫击炮的人,他带着两个人,好不容易将仅有的那门老旧迫击炮架设在一个反斜面。
“快!装定诸元!打他们的装甲车!”奥卢催促着。
第一发炮弹勉强在车队附近爆炸,除了扬起尘土,似乎没什么效果。
“快!第二发!”
就在炮手将炮弹塞进炮口的一瞬间,那种令人心悸的嗡鸣声再次逼近。
“无人机!快跑!”有人惊呼。
奥卢猛地推开身边的年轻炮手:“走!”
他自己却留在原地,试图调整炮口。
“咻——轰!”
一枚小型精确制导弹药直接从无人机上落下,准确命中了迫击炮位,奥卢和那门迫击炮一起,在火光中消失了。
反抗军据点,指挥所。
“首领!东侧三号哨站……完了!”通讯兵的声音带着哭腔,手里的老式对讲机只剩下刺耳的电流噪音。
“他们……他们有装甲车!还有那种飞得很快的无人机!”通讯兵的哭喊声响彻指挥所。
几乎同时,另一个浑身是土的战士冲进烟雾弥漫的指挥所:“西边补给线被掐断了!路卡上架着重机枪,我们的人冲不过去……汉斯他们……全栽在那里了!”
坏消息像冰水一样浇在每个人的心头,卡迪的手指紧紧按在地图上,那上面,代表己方控制的区域正在被红色的标记一个个吞噬。
她试图反击,精心策划的伏击圈,却在对方那种能悬停在小队头顶、投下精准爆炸物的小型无人机面前变成了死亡陷阱;她依赖的老兵,那些熟悉丛林如同熟悉自己手掌的战士,往往还没看到敌人,就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精准子弹夺去生命。
指挥所里一片死寂,只剩下外面隐约传来的枪炮声和伤员的呻吟。
夜色中,他们被迫放弃经营许久的山谷据点,转移的队伍沉默而仓促,人们脸上写着疲惫、恐惧和失去战友的悲痛。
基班古拖着一条被弹片划伤、简单包扎的胳膊,一瘸一拐地走到卡迪身边,他的枪托上多了几道划痕,眼神里失去了往日的光彩。
“首领,”他声音沙哑道:“我们……我们还能赢吗?他们的枪能打得更远,他们的车我们打不穿,他们还有天上的眼睛……我们的人一个个倒下……”他没有说下去,但绝望已经弥漫在空气中。
卡迪看着眼前这些衣衫褴褛、面黄肌瘦却依然紧握着武器的战士们,看着担架上那些痛苦呻吟的伤员,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,个人的勇气和熟悉的丛林,在对方钢铁、芯片和绝对火力组成的洪流面前,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。
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临时落脚点,卡迪召集了所有还能行动的小队长和本。
“我们需要帮助。”卡迪开门见山,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,但眼神却异常坚定,“正式的,来自外部的,强有力的帮助,否则,我们所有人,和我们所守护的一切,都会在‘灰狼’的剃刀下被彻底粉碎。”
“首领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脸上带着刀疤的老队长穆萨沉声问道,他似乎猜到了什么。
“向东方大国请求军事援助,请求联合国授权派遣维和部队介入。”卡迪清晰地说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决定。
“不行!”年轻的队长科菲猛地站起来,情绪激动道:“这是我们自己的战争!请求外人插手,我们和以前那些依赖殖民者的傀儡政权有什么区别?我们会失去人民的信任!”
“信任?”另一名比较务实的小队长恩贡格指着外面或坐或卧、伤痕累累的战士们,低吼道:“科菲,看看他们!如果我们都死绝了,还要人民的信任有什么用?深瞳会在乎信任吗?他们只需要恐惧和尸体!奥卢怎么死的?我们那些死在无人机和重机枪下的兄弟怎么死的?你告诉我!”
“可是东方大国凭什么帮我们?代价呢?我们的矿藏?我们的主权?”科菲争辩道,脸上因激动而泛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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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代价就是我们能活下去!能保留复仇和重建的火种!”穆萨拍着地面,声音嘶哑道:“没有外部力量介入,我们连下个星期都熬不过去!你想让大家全都白白送死吗?”
争论异常激烈,充斥着绝望、愤怒和对未来的迷茫。
卡迪一直沉默着,直到声音渐渐低落,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,她缓缓站起身,沾满硝烟和尘土的脸上,那双眼睛依然明亮而坚定。
“老总统告诉我,”她声音坚定道:“有时候,背负着沉重的代价活下去,比为了尊严慨然赴死,需要更大的勇气,我们现在背负的,是所有牺牲者的期望,是这片土地不被掠夺殆尽的未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