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0章 老家伙跟不上年轻人的‘新思想’了(2 / 2)

最重要的是,他们已经警觉了。

午餐过后,窗外的阳光正盛。

钱汉忠擦了擦嘴角,推开椅子站起身来。

“年纪大了,饭后得走动走动。”

他看向郑仪,目光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。

“小郑啊,陪我老头子散散步?”

郑仪心知肚明这绝非简单的散步,却也只能起身微笑:

“是我的荣幸。”

卢志伟和黄维民也立刻起身,一左一右站在钱汉忠身旁。

赵庆龙本想跟上,却被钱汉忠一个眼神制止,只得讪讪留在原地。

四人走出餐厅,来到“春晖”精心设计的后花园。

这里曲径通幽,假山叠石,古树参天,处处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。

深秋的银杏叶铺了满地金黄,踩上去沙沙作响。

钱汉忠走在最前面,步履稳健,丝毫不显老态。

卢志伟和黄维民紧随其后,将郑仪隐隐隔在稍后的位置。

“小郑啊,”

钱汉忠忽然开口,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。

“你在省里待过,应该读过不少书吧?”

“不敢说多,略知一二。”

郑仪谨慎回答。

“《资治通鉴》读过吗?”

钱汉忠忽然问。

“读过一些。”

“嗯。”

钱汉忠点点头,脚步不停。

“司马光写这本书,开篇就讲‘天子之职莫大于礼,礼莫大于分,分莫大于名’。什么意思啊?”

他侧过头,鹰隼般的目光斜睨着郑仪。

“是强调名分、秩序的重要性。”

郑仪平静回答。

“不错!”

钱汉忠声音突然提高了一些,也更加严肃了一些。

“名不正则言不顺,言不顺则事不成!”

“一个地方,一个单位,最重要的是什么?是规矩!是秩序!是长幼尊卑,上下有序!”

“有些人啊,年轻气盛,总想着打破常规,搞什么新花样。却不知道,破坏了规矩,动摇了根本,是要出大乱子的!”

这话已经毫不掩饰地指向郑仪近期的所作所为。

卢志伟立刻接话,语气带着“过来人”的感慨:

“老师说得太对了!我在省国资委这些年,最深切的体会就是,国企改革,千头万绪,但核心一条不能变——党管干部!必须坚持党的领导,遵循组织程序!绝不能搞什么‘破格提拔’,‘越级使用’!那会乱套的!”

黄维民也温和地补充,看似中立,实则绵里藏针:

“郑秘书长年轻有为,想法多是好事。但明州情况特殊,老干部们经验丰富,对市情民情了解深刻。多听听老同志的意见,遵循既有的工作惯例和程序,可能更稳妥一些。”

三人你一言我一语,引经据典,谈笑风生,却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,向郑仪笼罩过来。

他们在用“规矩”、“秩序”、“程序”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,告诫他,约束他,甚至威胁他。

郑仪安静地听着,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,但眼神已经彻底冷了下来。

他明白,这不仅仅是针对陈默的任命,更是对他整个施政思路的否定和打压。

他们希望他回到那条被资本和旧势力裹挟的老路上去。

“钱老和两位领导的教诲,让我受益匪浅。”

郑仪终于开口,打断了三人的“围剿”。

他停下脚步,目光平静地迎向钱汉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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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过,我对司马光这句话,倒是有一点不同的理解。”

钱汉忠眉头微蹙,卢志伟和黄维民也露出了诧异的神色。

“哦?说来听听。”

钱汉忠语气冷淡。

“司马光强调‘礼’和‘分’,是为了维护统治秩序,这没错。”

郑仪缓缓说道,语气不疾不徐。

“但他写《资治通鉴》的根本目的,却是‘鉴前世之兴衰,考当今之得失’。是为了从历史中汲取经验教训,避免重蹈覆辙。”

他目光扫过卢志伟和黄维民,最后定格在钱汉忠脸上。

“明州前些年,规矩不可谓不严,程序不可谓不全。但结果呢?”

“四海集团坐大,侵吞国资,鱼肉百姓,一些干部同流合污,甚至充当保护伞!”

“这难道是因为我们破坏了规矩吗?”

“恰恰相反!正是因为某些人,打着‘规矩’‘程序’的旗号,行利益输送、权力寻租之实!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!”

郑仪的声音也提高一些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凛然之气。

“我们现在要做的,不是固守那些已经被事实证明存在漏洞、甚至被某些人利用来谋私的所谓‘规矩’!”

“而是要建立新的、更加公平公正、更有利于明州长远发展和老百姓福祉的规矩!”

“这个过程中,可能会触动一些人的利益,可能会打破一些既有的平衡。”

“但这正是‘考当今之得失’后,必须做出的改变!”

“如果因为害怕打破‘规矩’,就放任问题存在,甚至纵容腐败蔓延,那才是对历史、对人民最大的不负责任!”

一番话,掷地有声!

直接将钱汉忠三人所谓的“规矩论”批驳得体无完肤!

你们不是讲历史吗?

好!我就用历史来回击你们!

明州过去的问题,恰恰证明你们维护的那套“规矩”有问题!

我们现在要改革的,就是这套有问题的“规矩”!

钱汉忠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!

他万万没想到,郑仪竟然敢如此直接、如此强硬地当面驳斥他!甚至将他维护的“秩序”与四海集团的腐败直接挂钩!

卢志伟和黄维民也惊呆了,张着嘴,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。

园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!

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,和几人粗重不一的呼吸声。

钱汉忠死死盯着郑仪,胸膛微微起伏,那双鹰目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。

他习惯了被人敬畏,习惯了说一不二,何曾受过一个年轻后辈如此顶撞?!

“好!好一张利嘴!”

钱汉忠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,声音冰冷刺骨。

“看来郑秘书长是铁了心要‘改天换地’了!”

“不敢。”

郑仪微微欠身,语气依旧平静,但眼神没有丝毫退让。

“我只是在做一名党员、一名领导干部该做的事。发现问题,就要解决问题。有腐败,就要坚决查处。这既是职责所在,也是民心所向。”

“好一个职责所在!民心所向!”

钱汉忠怒极反笑,猛地一甩袖子!

“看来我们这些老家伙,是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‘新思想’了!”

“志伟!维民!我们走!”

说完,他不再看郑仪一眼,转身大步朝着小楼方向走去,背影僵硬,带着滔天的怒意。

卢志伟和黄维民狠狠瞪了郑仪一眼,连忙快步跟上。

郑仪独自站在原地,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