巨石垒成的城墙上,满是刀劈箭凿痕迹。
城墙下,鲜血铺满大地。
尸骸扭曲重叠在一起,堆成一座座小山。
有人属的,亦有魔裔的。
浓郁到让人作呕的血腥味填满了整片天地。
自然也引来秃鹫盘旋,发出几声沙哑难听的叫声。
王沔站在城墙上,低头注视着城内。
那群蜷缩在一起的沉默民众。
自己也跟着沉默起来。
“还剩多少人?”
她低声问道。
“统计过了,三万九千八百二十七人。”
“其中军士一万五千余,民众两万四千余。”
“此战殁了两万多人。”
“已经不能战了。”
安珞身着破破烂烂的文士服饰,站在她身旁。
语气低沉。
眼里满是沧桑。
不敢去看城下的一切。
“此战值得吗?”
王沔又问。
“自然是值得的。”
“拿下此雄关不仅打通了前往光州的必经之路。”
“亦救了断粮已久的军士和百姓。”
“我们总不能全都饿死不是?”
安珞叹了口气。
“安珞哥。”
“三年了。”
“数万里路。”
“起起伏伏。”
“我们经历大战无数。”
“无数人死去,亦有沿途百姓加入我们。”
“当初跟随我的那十余万军民还剩下多少?”
“能有千人吗?”
“真的死了好多好多人啊。”
“这真的值得吗?”
王沔眼中尽显迷茫。
“或许要不是我。”
“他们就不会死了。”
“当年要是不举事,他们就不会有今日葬身荒野之厄。”
“王沔。”
“怎的?此处距离光州边界只有五百里了。”
“最后一步路。”
“你却迷茫了?”
“难道这数万里路,每一步滴下的血,那些牺牲,都是没有意义的?”
“我们即便沦落至此,每到一处,民众景从。”
“要是他们能活下去,还会跟着我们一起送死?”
“是啊...的确死了太多太多人。”
“可做大事哪里不死人?”
“想活下去,难道那些魔裔便会给你活路?”
“与其想这些,还不如想想怎么应对那些魔裔大军吧。”
“之后的路,必然是我们将要面对最危险的路。”
安珞神色冰冷,只是三年。
他却成熟了不少。
并无当年的半分稚气。
王沔回过神。
勉强笑了笑。
“却是让安珞哥看笑话了。”
“往日总说你心软,此刻却还要你来点醒我。”
“...”
“我的确心软。”
“可此刻情状容不得心软了。”
“不然之前死的那些人,便真的没了意义。”
“你且好好想想吧。”
“我先回了。”
“阿姊还在等我。”
安珞将一册册文书放到她怀里。
转身离去。
王沔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。
目光落在天穹。
星辰黯淡无光。
深深的叹了一口气。
神色坚毅起来。
“都到这般境地了。”
“死也要进光州。”
“哪怕是一个人进去也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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