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范……完了。
太仆寺卿孙大人打破了沉默,他手边放着一杯热茶,却一口没动,任由它凉透。
听说龙渊卫把地砖都撬开了,那惨叫声……隔着两条街都能听见。
疯了……陛下真是疯了!
旁边,一位礼部侍郎声音发颤,双手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,指甲几乎要抠进木头里。
如今北有陈康造反,南有苏寒割据。正是用人之际,他怎么敢?他怎么敢对我们下这种死手?!
就不怕朝堂瘫痪?就不怕没人给他办事?
办事?
角落里,一直阴沉着脸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崔浩,发出一声冷哼。
他站起身,走到窗边,将被风吹开一条缝的窗户死死关紧。
你们还没看明白吗?
崔浩转过身,目光扫过众人。
今天在大殿上,赵明拿出的那份名单,那是早就拟好的。
咱们前脚刚跪下逼宫,后脚他就把咱们的乌纱帽摘了,换上了那帮穷酸的清流。
陛下根本就不怕朝堂瘫痪。
崔浩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像一把冰锥,扎进每个人的耳朵里。
因为他早就找好了替补。他就在等,等我们自己把脖子伸过去,好让他一刀砍下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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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闻言,只觉得脊背发凉。
原来,这不仅是杀鸡儆猴,这是蓄谋已久的清洗。
可……可那是柳太尉啊!
礼部侍郎还是有些不甘心,或者说是不敢信。
柳太尉刚死,尸骨未寒。陛下就算不念旧情,也要顾及天下人的议论吧?这般赶尽杀绝……
柳太尉……
崔浩咀嚼着这三个字。
他走到桌边,拿起剪刀,剪掉了一截爆开的灯花。
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一下,又重新亮起。
诸位。
崔浩放下剪刀,声音轻得像鬼魅。
你们真的相信,太尉大人和二皇子,是死在南贼手里的吗?
死寂。
暖阁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。
孙大人猛地抬起头:老崔,你…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那可是朝廷的定论,是发了邸报的!
邸报?
崔浩惨笑一声。
鸣山涧离京城只有三十里。那是京畿重地,是天子脚下。
南贼就算插上翅膀,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伸到这里?
还有。
崔浩伸出一根手指,在空中虚点。
太尉大人的车队刚出城不久,怎么就那么巧,遇上了埋伏?而且……一个活口都没留?
这手段,这狠劲,这天衣无缝的配合……
崔浩看着众人,一字一顿地问。
像不像是……咱们那位陛下手里,那支消失了二十年的……影子?
龙……龙渊卫?!
孙大人失声惊呼,随即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
在场的都是官场老油条,有些窗户纸不捅破还能装傻,一旦捅破了,那就是赤裸裸的恐怖。
如果是龙渊卫干的……
如果是皇帝亲自下令杀的柳荀,杀的二皇子……
那今天这场朝堂上的清洗,就根本不是什么一时激愤,而是这场惊天棋局的……收官。
他……他连亲儿子都杀……
礼部侍郎瘫软在椅子上,眼神空洞,牙齿格格作响。
那我们……我们这些人……
我们就是案板上的肉。
崔浩闭上了眼,脸上满是绝望。
我们以为自己是朝廷的栋梁,以为法不责众。
其实在陛下眼里,我们就是一群养肥了的猪。
缺钱了,杀几头。不听话了,杀几头。
什么柳党,什么权臣。
崔浩睁开眼,看着这满屋子的惶恐面孔。
“这就是,君让臣死,臣不得不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