察觉商名姝的目光，杜仲下意识挺直脊梁。

他和商氏三姐妹青梅竹马一道长大，最怕的就是这位平日里不争不抢，引得家里人人都称赞，都愿敞开心扉的三娘子。

杜仲的反应令商名姝忍不住心头一叹，她只是猜到商文姝所言，少不得有杜仲帮忙分析，觉着他们二人互相信任，留守家业也能不出差池。

未曾想，杜仲对她如此凛然生畏……

商进梁听得频频颔首，待商文姝说完，视线落在商文姝不自主绞紧手绢的指尖，他立时给出认可的夸赞：“文姝说得极是，思虑周全。”

商文姝肉眼可见放松，脸上露出克制的笑意。

转过头，商进梁看向正托着茶杯百无聊赖转动的商梓姝：“梓姝，你作何想？”

“我？”商梓姝本就未曾想要参与这些，她心不在此，家里的银钱支出，家业扩展，从未问过她，突然被商进梁点到，稍显有些诧异，垂下手，认真思索，“营生之计，我素来不专，听爹、长姐与三妹的便是……”

商梓姝的目光分别看向三人后继续：“我唯有些许顾虑，施家出了施厚琼一窝倭寇，是否还有漏网之鱼？我们与施家合作，日后会不会受牵连？”

这是灭族之罪，商梓姝可不想蒙受这份冤枉。

商进梁同样目露赞色：“梓姝的提醒，至关重要。”

话锋一转，视线落在商名姝身上，商进梁：“名姝，你呢？”

“长姐赞同与施家合作，冤家宜解不宜结。”商名姝对上商文姝的双眸，得到商文姝轻微颔首，“二姐无所谓合不合作，只要查清施家便是。”

顿了顿，她笑容清透与商进梁目光相接：“爹心中一样主张合作。”

“何以见得？”商进梁老神在在，他从未说过要合作。

“爹若不愿与施家合作，不会让我去见施家的人。”商名姝莞尔，“爹心中有决断，想必是查过施家，或是……知府大人属意爹与施家合作。”

施家的产业被清算，背上的是通敌叛国罪名，百姓不会深想施家其余人是否清白，就连商梓姝都猜疑，更遑论旁人？

知府大人想将施厚琼的产业作为嘉奖申请交给商氏，不是只为奖赏商氏，而是希望施厚琼的产业能够迅速被盘活。

商氏是揭露施家的“大英雄”，这些产业重新开业后，不明就里之人才不会过度抵制甚至因嫉恶如仇生事端。

商进梁听取商名姝的意见，去争取滇藏茶马司的优待，这份奖赏现在都未曾有定论，或许要被驳回，无论成与不成，商氏都受到足够的嘉奖。

施家的产业不能再奖励给商进梁。

商氏吞不下施厚琼的产业，知府大人希望商氏能够尽量保证依附施家产业而活的百姓不受牵连。

施家和旁人合作，任何人都会以承担风险过深而压榨施家最大的利润，只有和商氏合作，才能寻求最大的喘息之机，商进梁又不是个心中藏奸之人。

“都瞒不过你的眼。”商进梁这话语气满是自豪，自从商名姝不在他面前装乖后，他越来越为拥有商名姝这个女儿感到满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