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听身后响起的命令声，在场大难不死的降军们纵使无心恋战，却也只得咬紧牙关，抓着手中的兵刃，跟在悍勇的同伴身后，准备趁乱冲击凤凰城的城门。

但乱做一团的战场中，却也有不少恢复了理智的降军选择"原地踏步"，并不断催促着手中捧着云梯和撞木等攻城器械的同伴。

他们可不是傻子，哪怕不远处的凤凰城无法和辽东重镇沈阳城相提并论，但也远非他们这些人凭借着血肉之躯便可攻破的。

至于那些丢了神志，宛若行尸走肉的同伴们，只能沦为城头上弓弩手的活靶子，间接成为他们向上攀爬的阶梯。

簌簌簌！

呼啸的箭雨倾斜而下，勉强维持斗志，冲在最前方的降军们如风吹麦浪一般成片倒下，反倒是"原地踏步"，躲在同伴尸首后等待攻城器械的降军们得以安然无恙。

"冲过去，冲过去！"

终于，在无数道欢呼声中，沉重的攻城云梯接连越过两道沟壑，运抵至凤凰城外，并且还不待云梯立稳，便有那心急难耐的降军手脚并用的向上攀爬而去，想争夺那先登之功。

见状，坐拥"地利"优势的官兵们也是及时的做出了应对措施，一盆盆散发着恶臭味道的"金汁"倾斜而下，使得双脚踩在云梯上的降军们在惨叫声跌落...

只眨眼的功夫，便有十数名悍勇的降军自云梯上坠落，并随之发出沉闷的撞击声，看的"清河城主"佟养性皱眉不已。

...

...

时间渐渐流逝，日头已是趋于正午，瞧上去"瑟瑟发抖"的凤凰城依旧屹立不倒，而投降建奴的"降军们"却是伤亡惨重，原本厚实的军阵肉眼可见的稀薄了许多。

攻城不利，火炮被毁，这一连串的噩耗使得缓坡上的气氛宛如冰雪般冷凝，谁也不敢随便发声，以免触怒面色隐晦不定的努尔哈赤。

"父汗，要不让国内的勇士们上吧？"

瞧着凤凰城外已然被填平的壕沟，跃跃欲试多时的三贝勒莽古尔泰终是忍不住主动请缨，神情很是疯癫。

这么多年了，官兵所依仗的"法宝"还是那么几招:先是提前挖掘壕沟，阻拦他们大金勇士的冲锋，而后仗着火炮之威，消耗他们大金的有生力量，最后就是死守城头。

可眼前墙皮早已脱落的凤凰城乃是始建于嘉靖年间的"老古董"，城池的巍峨程度远远无法与位置险要，且连年修缮加固的辽阳城和沈阳城相提并论。

以城头那些官兵所表现出来的战力来看，只要他们女真勇士一拥而上，拼着付出一些代价，定然能够如愿将其踏平，而后将战火蔓延至整个辽南地区。

"国内勇士的性命，是让你这么浪费的？"闻言，努尔哈赤的眉头便是一皱，心中对于莽古尔泰愈发失望。

这个莽夫，莫不是觉得草原上的那些蒙古鞑子是诚心实意的倒向他们大金？

倘若他们大金露出颓势，恐怕不待明国出手，这些看似恭顺的蒙古鞑子便会毫不犹豫的一拥而上，分食他们大金的血肉。

"范先生的意思呢？"

见莽古尔泰悻悻的低下了头，不敢在说话，努尔哈赤转而晃了晃有些发酸的脖子，扭头看向表情同样不太好看的范文程。

这个瞧上去颓败不堪的凤凰城，倒是比他想象中要难啃许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