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檀颂想象中,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。
幼时不曾体会过,如今在自己的妻女身上,竟也难以体会。
有一回小姨子来府上看女儿,檀颂正好在院门口,听见女儿唤了声“姨母”。
原来她真的会说话。
可自己一出现,她就变回那副木讷安静的模样,好像对她说的话,她都没听见似的。
和他想象中乖巧温顺,会向父亲撒娇的女儿,一点都不一样。
那年的年关,阿姐照旧回来,阿绥也是,怎么都不肯开口唤声姑母。
气得檀如意脸都黑了,“这孩子怎么教的,还不会说话吗?”
闻蝉解释:“她会说,只是怕生。”
“我可是她嫡亲的姑妈!呐,特意给她备了压岁钱呢!”
可不管檀如意拿着荷包如何引诱,阿绥躲在娘亲身后,就是不肯出声。
“好了好了,”最后还是闻蝉接过来,“孩子不想开口,便不要逼她了,姑姐的心意我代她领。”
“哼!”
其实阿姐回来的时候,檀颂会觉得家里特别吵。
可阿姐不在,他如今跟夫人几乎无话可说,家里又像一潭死水。
故而他想着,阿姐在也好,至少没那么冷清憋闷。
当夜,他仍旧住客房的事被檀如意发现了。
“两年,算上她怀身子那会儿,快有三年了吧?你就一直跟她分着房?你也真能忍呐!”
“你和她这样,我们檀家什么时候能有个后啊!”
“你今晚就给我搬回去,最好年底就让我抱上侄子!”
檀颂几乎是被推搡着,夜半进到了主屋。
夫人似是猜到了,见自己进来,一点不意外似的。
坐起身,将床里侧的位置让出来,示意自己躺进去。
为什么是里侧,因为女儿的摇床也在床边,外侧方便照顾女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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檀颂俯身躺进去。
虽然什么话都没说,可终于又“同床共枕”了。
他去握夫人的手,夫人似乎是缩了缩,到底没抽回,静静叫自己握着。
近三年来的生疏,似乎在无声中悄然瓦解,找回几分刚成婚时的感觉。
檀颂觉得气氛正好,于是轻声开口:“今日阿姐……”
谁料还没引出后文,摇床里的女儿却“哇”一声哭出来,掌心夫人的手毫无留恋抽回。
闻蝉跪坐起来,耐心晃着摇床,哄女儿重新入睡。
檀颂等得心烦,觉得女儿打搅了自己和夫人相处,便说:“怎么不叫乳娘去带?”
“这是我的女儿,我想亲自照料她。”
檀颂不得不承认,他不太喜欢这个女儿。
不仅不亲近自己这父亲,还占据了夫人太多精力。
他等啊等,听着夫人久违温柔的嗓音,似乎自己也要被哄睡着了。
这时才听夫人说:“檀颂,我生阿绥时,吃了很大的苦头……”
他浑浑噩噩,实在困得紧,只知夫人絮絮说了许多,直至听见最后一句,他才骤然清醒。
闻蝉说:“我不打算再生了。”
檀颂头晕脑胀坐起来,“那阿姐那边,要如何交代?”
床头唯一的烛火已经很暗了,以致他看不太清夫人的神色,只知她在看自己,像她时不时就会出现的那样,一动不动,定定地望着。
待到残烛安静熄灭,最后一点火苗隐于黑暗。
檀颂耳边响起幻听似的一声:“纳个妾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