蒸笼被老板熟练地掀开。
那一刻,白雾如仙境般缭绕升起,里面浮动着的是包子特有的诱人香气,直勾得人心痒痒。
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热气腾腾、皮薄馅大的包子。
虽然垂涎欲滴,却也只能看看。
他将钱交给了警察叔叔,却饿了一个上午。
那饥饿的感觉比现在好些。
恍惚中,江昭阳混沌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“先生需要水吗?”他看到便利店自动门打开的瞬间,冷气裹着少女清亮的嗓音涌来。
货架上排列整齐的矿泉水在视野中幻化成流动的银河。
当他颤抖着摸向空荡荡的裤袋时,收银台前突然发生了哄抢……少女消失不见。
……
柳璜握着发烫的手机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,空调出风口发出垂死挣扎般的嗡鸣。
窗外梧桐树上知了的嘶叫穿透双层玻璃,像把生锈的锯子来回切割着他的神经。
柳璜接到赵明岭的电话,得知江昭阳已被带走进入审讯状态,他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。
反而,心惊肉跳。
他扯开蓝条纹衬衫的第三颗纽扣,领口残留着昨夜的酒气。
他打了一个电话给何东来。
何东来接电话比想象中快。
“何局长,江昭……”柳璜刚吐出四个字就被冰锥般的声音截断:“知道了。”
何东来然后马上就挂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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忙音响起时,他发现自己正对着空气点头哈腰。
就像前两天在县委大院停车场,隔着五米远就给何东来的小车让道那样。
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,柳璜手一抖,半截烟灰落在真皮办公椅上。
他盯着手机屏幕上“通话结束”的字样,中央空调的冷风正顺着后颈往脊椎里钻。
何东来挂断前的背景音里,隐约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。
那是青花盖碗叩在鸡翅木茶盘上的声音,旁边似乎有张超森的声音。
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,他们就提前到了酒店吃饭?庆功?
柳璜的喉结动了动,突然觉得领带勒得喘不过气。
柳璜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何东来请客时,烟雾缭绕的包厢里,何东来把玩着Zippo打火机说:“张县长见到了江昭阳同志,对他很关注,还合了影。”
“当然,不是单独合影。”
火苗腾起的瞬间,他分明看见何东来眼底跳动着阴鸷的幽光。
说完后,何东来倏地地起来,一个不小心,撞翻了景德镇青瓷茶杯,褐色的茶渍在红木桌面上蔓延成狰狞的爪痕。
这是无声的催促。
昨晚还请客,现在,目的达到了。
自己在他们那边就一无是处,没有价值了。
柳璜一阵发愣,心里拨凉拨凉的。
从何东来近乎冷漠的态度来看。
自己只是一枚棋子,不,弃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