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花厅是清末的摄政王府的西花园,北洋时期被改成办公地,前院接待后院办公。
49年接收时历经战乱年久失修,真是可以用破败俩字来形容。
老太太和她家先生搬进去时,梁柱腐朽门窗漏风,潮的根本就没法住人。
工作人员多次提议修缮,都被老太太家先生以国家建设需要资金,不能为改善个人条件为理由给否了。
就这样,对付了整整十年。
59年时大秘书趁着老太太和先生都在外出差,组织了一次修缮。将潮湿的方砖地面改成地板,更换了腐朽的小梁,粉刷了墙面,还换了窗帘,装了吊灯,又从钓鱼的台子那边调配来了一批旧家具。
先生出差回来后做出了严厉的批评,命令恢复原样。随后又在会上做出自我批评,说自己开了个坏头……
随后,吊灯摘了,“新”家具撤了,一天没躺过的弹簧床换回了木板床。
只有地板,如果拆了再换回地砖耗费更大,才得以保留。
工程干的太仓促,反潮问题没有从根本上解决。没过几年,木头地板就出现了腐坏的情况。
65年时,房子实在旧的不行了。尤其是潮湿的环境,对先生的关节炎十分不利。一再商量后,总算批准把漏风的门窗换了,小修小缮后重新刷漆了一遍。
再就是76年地震,西花厅跟海子里不少老建筑一样,都受到了严重波及,墙体都裂了。
成危房啦,不修不行。
其它的什么的都没动,只是内里打了构造柱和圈梁,取代了老的承重结构。再就是用水泥砂浆把开裂的地方填上了。
前后一共糊弄过三次,潮湿和腐坏问题一直没解决。65年重新漆刷后过了差不多十五年,里里外外真的没眼细看。
冬天时北方干燥,勉强还行。夏天时,尤其是连雨时,屋里又潮又闷,好体格都能住出毛病,更何况一全身病的老太太。
所以,曲某人提议术后出院到可园住一段时间。嘴上说的是担心老太太不好好休养,其实就是奔着折腾西花厅去得……
于芳出来相送时,曲卓拉着她到侧边走廊拐角,小声把想法说了一下……
“不行!”于芳急了:“可不能乱来!当年先生定下的规矩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曲卓贼兮兮压低声音:“咱主要讲究一个,包子有肉不在褶上。保证打眼儿一看,根本没啥变化。
你就想吧,咱把地面稍稍抬高那么三五公分,潮湿问题就能很大的缓解。
同时,把顶棚提那么三五公分,台阶重新打一下。一级抬高那么一点点。整体上看,有啥变化?”
“都住好几十年啦,肯定能看出来。”
“看啥呀?拿啥看?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了,眼都花啦,她上哪看去?”
“……不行。”
“行!门窗也照着原样来,从框到扇都重新打一套,外面刷上漆,就告诉她是修复的,她还能把漆抠开看看里面的木料呀?看不出来,根本看不出来。”
“嘶~唉~”于芳纠结了,有点动心,又不敢拿主意。犹豫着说:“得跟后勤备案。”
“就这么定啦,跟管后勤的说,咱不花公家一个子儿。而且修旧如旧,保持西花厅的历史风貌。”曲卓继续加码,又一锤定音:“给崔同志打电话,他办事稳当。你不放心我,还不放心他?”
“……”于芳一合计,确实有点道理。
“得,我走啦,你忙活吧。让崔同志晚上往我家打电话,我跟他约下时间。”曲卓摆摆手,拉着媳妇溜溜的走了。
刚下楼,迎面碰上了拎着一网兜零碎的高洁。
“呦~高姨。”
“小曲,你怎么……”
“来看个病号。”曲卓示意楼上,瞄了眼网兜,问:“这是……?”
网兜里装着牙膏、牙缸、脸盆,手巾什么的,都是旧的,看架势就知道是有人住院了。
这是高干楼,一般人可住不进来。曲卓问话时,心里已经有了猜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