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阳光炙烤着大地,草木在这热情的季节里肆意生长,就连南衙大堂外的院落,也未能逃脱这份繁茂的侵袭。
宁封蹲在地上,百无聊赖地用指尖拨弄着一株探头探脑的无名野草。他的动作重复而机械,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,最终那棵不起眼的野草在他的拨弄下,仿佛变成了一架旋转不息的风车。
翁高阳在站没站相坐没坐相,蹲下来更没有人样的下属背上轻踹一脚,“起来!”
宁封不情不愿地从翁高阳的影子里钻出来,环视四周,感慨一句,“好多人啊!”
以往的点卯,大多只是南衙内部的例行公事,但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,长安城内数得上号的军头们都得前来露露脸。
南衙名义上统管着天下的兵马,新任统帅上位,自然得来恭贺一番。
长安寸土寸金,往日还算宽敞的场地,在今日却显得拥挤不堪。
翁高阳吩咐道:“王爷和大将军此刻该出宫了,你出去看看情况。”
宁封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:“是。”
他就是个劳碌命,风头没出着,宫宴没份,还得尽职尽责地在南衙内外打杂。
翁高阳深知如何激发下属的斗志,压低声音道:“大将军说,北征将官的金甲有些蹊跷。你若是跑得快,说不定能在他们回营更衣前近距离一探究竟。”
以宁封的人脉,往后也能借来一观,甚至试穿。但很多时候都是如此,好奇心一起,它就绝不能过夜。
宁封立刻精神抖擞起来,说道:“我马上去迎接王爷和大将军。”
实则两人想多了,一般人出宫后,或许会找个凉快的地方休息更衣,但那些精力充沛的小将们,对新装备的热情尚未消退,他们顶着烈日,原封不动地穿着金甲就来到了南衙。
宁要风度不要温度,在此刻,同样成立。
似翁高阳这般早早退席前来南衙准备者少有,宁封顺着皇城的方向走去,没有迎到王爷的车驾,却意外遇到了左武卫的几只狐狗。
彼时靳武嘴里嘟嘟囔囔,“我从前就说秦三瞧着眼熟。”果然没看错。
宁封凑上来,“秦三变卢大?”
靳武眼中丝毫没有旧友重逢的喜悦,全是对八卦的渴望,“你都知道了?”
宁封嗤笑一声,“我也参加了朝会啊!”
虽然站在边边角角的地方,连前头大人物们的声音都听不清楚。但并不妨碍散朝后三五好友交流“心得”,还没走出皇宫,他们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盘得清清楚楚。
梁景春好奇道:“幽州人什么说法?”
宫宴上的幽州将官们对此都三缄其口。
宁封摇了摇头,“不知道。”
幽州有几人来了南衙候命,但多是聚在一个角落,旁人挤不进去。
宁封的小眼神一直往梁景春身上瞟,他俩身形相近。
半点不见外地开口,“把你的甲胄脱下来,让我试试。”
梁景春一口拒绝,“我这可是‘金甲’。”
穿一条裤子的人,谁不知道谁。
宁封扬起下巴,“你连明光铠都没有,哪来的金甲!”
正好梁景春新鲜劲告一段落,觉得有些闷热,“走吧,去南衙换。”